三年前,欧亿彩票娱乐平台为组织同学聚会,经多方联系,建立了班级微信群。散落于茫茫宇宙二十多年的三十多颗星星,终于得以在同一片夜空中闪现,或远或近望见了彼此的光芒。
心心念念的碧枫,只在群里和大家聊了一个晚上,便不再出现。我迫不及待地加了她的微信,她也只说了一句:“待到见了面,我要把所有的话都说给你听。”
同学会她没参加,见面落空,她的话,我自然也没听到。
这三年,她的微信头像一直在我通讯录里,却从来没有闪烁过,也不见她发任何的消息。有时我想试一试自己是否还是她的好友,终于忍住了。
就让那个头像在那里吧,就像她一直在我的心间。
怎么形容我们的关系呢?同学四年,她各方面表现都不是很活跃。我们在后来的两年多时间里交往却甚密,只通过纸笔和文字。
两个女孩儿,将每天的心事通过几页纸倾诉给对方,连称呼都是独属于两个人的,而外在的表现却并不亲密。
那时,我爱写散文和诗歌,她爱写小说。她的小说写唠叨的农妇,写矛盾重生的三世同堂的家庭,写两只鸡的争斗,当时我就奇怪,她怎能写出那么多与我们的生活相距甚远的东西?如今想来,我的那些所谓散文和诗歌,简直就是虚无缥缈的无病呻吟,而她的小说里描述的人与事,渐次在我后来的人生中出现。其实那些人与事一直伴随我的生活,只是当时不能入我肤浅的目光,轻薄的心。
在那两年里她母亲去世了,她奔丧回来后默默,对此事只字未提,我也不好问。这也符合我们的交流习惯,文字之外,涉及他人的事总是一语带过。有时我想说,见她并不是很热烈地回应也就罢了。
毕业后再无联系。辗转听说她去了外省,与人一起合开饭店。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能想象出自己的嘴巴张成了多大,她那样沉静内敛的性格,话都从不大声说,开饭店?是我的脑洞开得不够?
这二十几年的光阴流淌得颇不平静,但内心里那点关于诗意与梦想的情怀并未消失殆尽,它滤过柴米油盐,透过人情冷暖,沉到心湖的最底层,安静蛰伏。在某一片月光下,或者当某一缕风拂过耳畔,我经常会想起碧枫,真的是经常想起,在想念的过程中赋予她的生活各种想象。
经历给人成长。如今我已经能够认同碧枫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饭店老板,世上难有洞穿人性的慧眼,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万种可能,我所了解的只是她一段岁月里很小的一面。碧枫有一点与我相似,认真。话,说一句有一句;事,做一件是一件。所以,她不说,我便不问,我相信她会按自己的意愿走这一生。
我也越来越理解碧枫当年的不说。生而为人,看在眼里的多是他人的光鲜,如同自己,苦与痛哪愿在人前显现。曾经也与人说过的,心头暂时的紧与闷有缓解,他人的同情与关怀也是真的,可要迈过那道坎儿,还得靠自己,还得自己努力把脚抬起来,然后跨过去才成。
两束阳光相遇,是格外的温暖;冷、热两条水流汇合,那热的也会温吞;两块冰叠加,即是极寒。除非一方有胸怀和善念,愿共同消耗光阴甚至奉献更多的牺牲,可另一方若明智,多半会不忍。对于那些善意的关怀与帮助,抓得紧了,谁都会怕。
所以,还是各自安好的好。哪怕是语言,也要暖心、能启迪,至少可以共享,才乐于入人的耳。世界上难有真正的感同身受,不要怪他人不知、不懂,除了应尽的义务,利益的索取,有一份惺惺相惜已是弥足珍贵,我们有多少纯粹的倾听愿给他人?
江湖热闹,个人行走,内心的翻江倒海,脚下的辗转腾挪,注定少有人关注与喝彩。
碧枫睿智,在我懂之前早懂了这些。
也许就因为她留给我的只有青春时光的纯粹与诗意,我才视这份情谊如神坛上的月光,久久回望。